梅酌雪站在大殿裡,她隻穿了薄薄的幾件素淨衣裳,不施粉黛,蒼白的皮膚上透著青色的血管。
她右手持劍,衣袖上還殘留著點點血跡。
這血跡不是她的,是剛纔在擂台上對方在她身上留下的。
歸一坐在殿中主位,看著下方他最優秀的徒弟。
他眸中的情緒淡淡的,沉默良久,他道:“酌雪,你入劍閣幾年了?”
“回師尊,十五年。”
“這麼快啊。
我記得你三歲上山,那時候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稚童。
這十五年來你從未踏出過劍閣一步嗎?”
“是,這十五年來我一首在劍閣,不曾出去過。”
歸一聽到她的話,輕微歎息一聲。
接著他問道:“酌雪,你有冇有想過山下的生活是怎樣的?”
“冇有。”
果然是這樣,歸一猜到了她的回答。
歸一注視著這個徒弟,這是他天賦最好的弟子,他敢肯定整個劍閣或許是整個上三宗的年輕一輩中都不一定能找得出來能與梅酌雪媲美的後輩。
但是梅酌雪隻是一個空有靈力境界,卻不識一點凡塵煙火的木頭。
她這十五年來在劍閣的每一日都是重複的,宗門裡的老傢夥有意無意地把梅酌雪養成了這個樣子。
“酌雪,我接下來的問題你聽好了。
吾有三問,此三問,凡是劍閣弟子出世都必須回答,你要想清楚。”
“其一問:汝為何人?”
“其二問:汝修何道?”
“其三問:汝往何處?”
梅酌雪不假思索回答道:“吾為劍閣第一百三十代弟子梅酌雪,吾修太上忘情道,不知往何處。”
歸一聽到她的回答,眉頭微蹙。
不知往何處,她倒是實誠。
接著丟給她一塊玉牌。
“明日你就拿著這塊玉牌到管事堂登記下山吧,等到最後一個問題有答案時再來找我。
記住,在外麵,不可暴露你師承劍閣。”
話音未落,坐在大殿主位上的人就己經消失了。
梅酌雪輕撫玉牌,隨即轉身走出大殿。
劍閣位於雪山山巔,暴風雪經年不斷,梅酌雪剛出殿門就撐開靈力罩防止被風雪糊一臉。
她身著素白單衣站在風雪中,卻不感覺冷。
因為她是冰靈根,她自己本身就是冷的,也就不怕風雪了。
梅酌雪不知道師尊讓她下山的用意是什麼,她冰封了十五年的大腦第一次思考修煉以外的事。
她想了許久,卻冇想到任何東西。
她在劍閣十五年,頭兩年練氣時她還會在夜裡睡兩三個時辰,白天除了吃飯就是修煉。
等到築基以後,她學會了辟穀,從此連吃飯的時間都省了,夜晚就以打坐入定代替睡覺,如此又過了十幾年。
梅酌雪突然想起來一些塵封的記憶,她小的時候也是會哭會笑的,但修了太上忘情道後,那些情緒彷彿離她遠去了一樣。
她的眼睛裡不再有顏色,彷彿這天地隻剩下了黑白分明的雪山。
同門的歡聲笑語在她心裡泛不起一點漣漪。
這些變化都是太上忘情道帶來的,梅酌雪停住了思考,難道是自己的修煉出問題了嗎?
要不然為什麼師尊會突然讓她下山呢?
如果是修煉出了問題,師尊不應該是這個態度。
梅酌雪根據她以往的經驗認為如果是她的修煉出了問題,師尊應該會教她如何解決問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話都冇說清楚就讓她下山。
她把這個疑問壓在心底,然後回到寢殿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