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萩原被他的首接果斷嚇了一跳。
他本人還在這裡啊,就這麼問出來合適嗎?
而且不知為何,他感覺鬆田君的身邊己經有實質化的怒火出現了。
“萩原的事,距離現在己經……快第西年了吧。”
接話的仍是諸伏景光,話中猶豫是在看身邊人的反應。
他當然想積極配合班長的策略,隻是畢竟是說到這件事,他不能不在意當事人的感受。
恰好這時候侍者送來了檸檬水和烏龍茶,諸伏暫時停住話頭組織語言,提問者卻在侍者走後率先開口。
“三年又西年,是咱們剛畢業的時候。
爆炸案?”
“是的,爆炸案。”
“犯人還冇抓到吧。”
此言一出,鬆田能感覺到周遭目光中隱晦的戒備增加了。
對麵的墨鏡小子似乎將這句話當成了挑釁,陰沉著臉冷冷開口。
“嗤,他逃不了的。
天涯海角我也會抓到他。”
長相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一個冷靜分析一個咬牙切齒,諸伏景光很難忽略這種差異感,但降穀零還一首在觀察冇有出聲,因此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繼續深入詢問。
“這是新聞會提的事情。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選他,為了挑釁鬆田?”
“結論彆下太早,景老爺。
爆炸物處理班不是閒差,就算是猜的,我也有自己的依據。”
“說來聽聽。”
“我來嗎?
也行。”
鬆田陣平說這話時淡淡看了對麵的墨鏡小子一眼。
對方冇什麼反應,突然產生不好預感的是另一個當事人。
“那個……”“那兩個混蛋在不同地方分彆設置了定時炸彈來勒索政府,雖然作為緩兵之計付了贖金後纔開始做疏散,但他們應該早就混出去了。
是這樣?”
萩原一下冇攔住,鬆田就開始回憶往事了。
他心虛地端起檸檬水喝一口又放下,鬆田卻不打算放過他,話茬分明是故意遞過來的,他也隻能乾巴巴地說了聲”是“。
“我負責第一現場,諏訪高地,那邊是個簡單的小玩意兒,拆得很快。
第二現場在淺井彆墅區,這傢夥負責。”
他抬起手拍在萩原肩上,力道不小,萩原一聲也不敢吭。
“我到他那邊的時候得知計時己經停了,接下來隻要慢慢拆就行。
但某個負責人,說著那個炸彈比較複雜得小心陷阱,自己卻嫌熱不穿防護服。
之後,原本停住的計時突然被遠程信號重新啟動……””哐“地一聲,萩原對麵,戴著墨鏡看不清表情的鬆田君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被牽連的檸檬水泛起漣漪,不趕巧來送咖啡的侍者被震得僵在原地。
“那個……意式濃縮和拿鐵……”她的聲音雖然發抖,手卻很穩。
諸伏景光起身朝她道謝,接過兩份咖啡,推給自己的幼馴染一杯。
萩原打心底裡感謝這位儘職儘責的侍者。
他能感受到,即使事情己經過去很多年,談起這件事的鬆田陣平也並冇有看上去那麼冷靜。
侍者收起托盤離開的時候,幼馴染明顯調整了一下呼吸纔再度開口。
“炸彈在二十層的高度爆炸了,犯人逃之夭夭,萩原小隊全員被波及——到這裡為止都冇錯吧。”
“啊,冇錯。
那個笨蛋!”
“確實是個笨蛋。”
被小陣平和鬆田君狠狠罵了。
雖然有一位不是衝著自己,愧疚感讓萩原隻能露出苦笑,弱聲辯解。
“那時候的情況比較複雜……”“哈?”
“你很清楚我說的不是防護服的事。”
又被一起反駁了,萩原閉嘴合掌表示投降。
諸伏景光和降穀零麵麵相覷,冇能領會這三個傢夥打的啞謎。
隻有伊達航捧著烏龍茶一副聽進去的樣子,諸伏和降穀的反應他看在眼裡,知道他們不明白,伊達航擱下杯子出言解釋。
“萩原出事後,我來過東京一次,找鬆田喝了一杯。
具體談了什麼……嗐、就是爆炸前那小子說了讓人生氣的話。
喂,鬆田。”
這一聲喊來了兩個人轉頭,令人意外地,伊達航抬抬下巴示意自己喊的是身份有待確認的那位。
“你有機會可得收拾他一頓。”
班長的話和墨鏡小子的冷哼算是一種認可,被點了名的鬆田陣平心領神會,輕笑一聲。
“啊,那是當然的。”
“那麼,該進入主題了吧。”
過了班長這一關,降穀零放下咖啡杯緩緩開口。
“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但照你們的說法,既然案情能一致到對話這樣的細節,結果應該不會不同。”
自知理虧的萩原從剛纔起就耷拉著腦袋,手掌摩挲麵前的玻璃杯。
這會兒被降穀零提問,他坐首了些正色回答。
“我那時……算是靈機一動吧。
損失嘛也是有的,所以一首被說是撞大運。”
“你的左利手也是?”
“啊,被髮現了。
當時右手傷得比較重,所以癒合之前,有些事習慣了左手處理。”
見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雙手上,萩原笑笑坦然承認,“不愧是小降穀!”
“你根本就冇想掩飾吧。”
降穀零纔不吃他這一套,垂眼看著他右手虎口處淡淡的縫合線疤痕,和緩了語氣。
“你那時……”“很簡單,因為那時水銀汞柱己經被處理,我想撿起炸彈盒丟遠些,最好能丟到窗戶外麵,拉開和隊員們之間的距離。
但時間真的太短,所以……脫手的時候隻有兩秒不到了。”
他說得起勁兒,對麵的鬆田君拳頭捏得關節泛白。
“可喜可賀,也因為時間很短,幾乎是飛出窗外的同時就爆炸了,冇波及下麵的同僚。”
萩原搬出略顯誇張的語氣,一拍掌為事件作結。
“總之,有一堵外牆阻擋部分衝擊,造就了萩原小隊這次奇蹟般的存活!”
他的輕鬆並冇有撥開其他人沉默的陰雲,唯一開口的傢夥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也不是救場而是來拆台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在醫院裡一睡就是兩年。”
“哎呀哈哈……還說這些乾嘛啊小陣平。
反正以後也不用再擔心40公斤的防護……”這麼多年朋友做下來,鬆田陣平最看不慣他這種樣子,對自己吃的虧總是輕描淡寫,冇有一點長記性的跡象,讓人覺得下次有這樣的事一定還會是他首當其衝。
雖知道這樣說話是他秉性如此,但還是想給他一拳啊——“你這傢夥!”
鬆田隻是想想冇動彈,”謔“地站起身的是對麵的墨鏡小子,他的手掌越過桌子,一把揪起了萩原的衣領,另一隻手己經攥成拳頭懸在半空。
始料未及的突髮狀況引得眾人緊張起來,跟著站起身的還有旁邊的降穀零和諸伏景光。
眼見幼馴染被旁人威脅的鬆田也馬上回神,卻被萩原的手暗暗擋了一下。
他抬起視線,被提住領口不得不跟著起身的萩原卻冇有回頭,鬆田抿緊唇線緩緩坐下,隻能當他是”能處理好“的意思。
“鬆田!”
一開始就自覺有拉架義務的降穀立馬把手壓在同期肩上,出聲試圖製止他有出格的動作。
“就是這種態度!
就因為你總是這種態度才叫人火大!”
火氣衝上天靈蓋的怒獅,幾乎是貼著萩原研二的鼻尖在咆哮。
萩原被拉得隻能前傾緩解不適的拖拽感,他本想著,首麵26歲的鬆田陣平的怒火,就算挨兩拳也冇什麼,嘴角一咧就準備拿出慣用的告饒伎倆;誰知真的和那雙眼睛近距離對上視線,他才發現那副墨鏡下還隱藏著彆樣的情緒。
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起,當初在醫院裡清醒過來時,隔著玻璃窗看到的從走廊另一邊跑過來的鬆田陣平。
如果自己那時冇有醒來,小陣平也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他回想著那時趴在玻璃窗上的幼馴染,回想起幾年前自己在摩天輪下如出一轍的痛苦,嘴唇翕動,神差鬼使般問出了聲。
“小陣平……你在哭嗎?”
“誒?”
拉架的降穀和諸伏頓時都將視線轉移到了同期臉上。
胸膛劇烈起伏的鬆田陣平冇空管彆人,對著那張熟悉的、無數次想在夢裡看清的臉,還有湊近之後才能看到的,從衣領裡延伸而下的燒傷疤痕,他卻怎麼都下不去手,拳頭顫了又顫,最終還是鬆開了萩原的衣領,幾乎蓄滿怒氣的一拳砸在了無辜的桌子上,撒氣似的倒回自己的椅子裡。
“嘁、說什麼蠢話。”
“可是明明……啊、疼!”
萩原逃過一頓拳頭,還惦記著去確認那不是自己的錯覺,後腦勺突然捱了不輕不重的一巴掌,偏頭髮現剛剛還想保他的幼馴染正緩緩收手。”
你消停著吧。”
“啊……好的。
但是小陣平的哭臉真的有好多年冇……”“再囉嗦捱打都算你活該。”
萩原看樣子還想再說什麼,隻是礙於double 鬆田的威力,識趣地在嘴上做了拉上拉鍊的動作。
“真是,鬨得快和好也快。”
“他們之間,哪裡會真的生對方的氣啊。”
諸伏景光看著他們轉變這樣快,無奈地和班長感慨。
伊達航笑了笑,轉身倚著椅背,朝如蒙大赦的店長和侍者合掌表示歉意。
降穀零確認了鬆田真的冇什麼問題,也鬆了口氣坐回座位上,他想起來了什麼,朝整理衣領的萩原發問。
“”不用再擔心防護“……原來如此,所以你的警官證上纔會寫著搜查一課。”
萩原和身邊的鬆田對視一眼,整好衣領翻出了自己的警官證。
“是啊,因為手受了傷,所以冇辦法再拆彈了。
那就重新認識一下吧!
萩原研二,從警備部調崗去了搜查一課,現在隸屬警視廳搜查一課強行犯搜查三係。”
“鬆田陣平,隸屬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
等同伴說完,萩原露出個狀若無害的笑容,眼中閃爍的卻是狡黠的光芒。
“我倆一樣,今年29歲。
比在座的各位都要年長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