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詭異的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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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暉灑金,天黑得很快。

幾個少年貓著身子躲在雲深山的高樹下,穿著統一的雲山派校服,神色卻鬼鬼祟祟,手裡還拿著麻袋和棍子,架勢凶人,八成是在堵人來教訓一番。

其中有一個少年,有些怯懦,“黃師兄,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

旁邊虎背熊腰的黃師兄一心想要洗掉他表白被拒的羞恥,神色暴躁地看著怯弱少年,“怕什麼,用麻袋把她揍一頓,也不會知道我們是誰,隻能自認倒黴,誰讓她當眾下我麵子。”

左邊的瘦高少年也迎合著,“就是就是,我們黃公子那可是掌派的親傳弟子,她是什麼身份,一個外門弟子,還挑上了。”

黃師兄眼尾忍不住上揚,心底惡狠狠地想,等受了欺負,他再去安慰她,就不信這有眼無珠的女修還不動心。

“可是……”怯弱少年還想說什麼,忽然聽到一聲草枝被折斷的聲音。

黃公子猛地捂住怯弱少年的嘴,眉毛緊擰,示意其噤聲。

果然,從東邊來了一提著木桶的少女。

湛衣清揚,雙魚玉佩輕掛腰間,勾勒出少女的昳麗,灰青的天色,隱隱描摹出少女孤冷的如碧水一般的眸子。

讓人隻是看著,就覺得溫涼,如暮春的泉水一般。

黃公子愣了愣,眼中的癡迷都溢了出來,左邊的瘦高的少年急忙地推了推他,黃公子這纔回過神來,眼神露出凶光與狠絕,擺手示意,三人趁著白衣少女走過高樹之時,猛地跳出來,甩出棍子。

“砰!”

木棍被木桶擋住。

月光淺淡,卻也照應出少女林昭敏捷的目光。

林昭用木桶一抵順勢拋出一道靈力攻擊就往林子裡跑。

三人明顯冇有搞偷襲的經驗,被這麼一擋就有些心虛,還被當事人看了臉。

黃公子再次惱羞成怒,指揮著,“愣著做什麼,上啊,等到被她告發傷害同門,我們就完了。”

林昭飛跑,她是胎穿到修真界的穿越者,費儘心力才拜入雲山派,因拜學時間短且隻是外門弟子,自然比不過這些趾高氣揚的內門弟子。

林昭眸眼地震,雙腿趕忙刹車,鬱鬱蔥蔥的灌木後麵竟是萬丈深淵。

她想回頭,就看到黃公子三人已經追了上來,這回他們手裡拿著的是各自的靈器,而林昭唯一的防禦武器木桶已經被她扔了出去。

前麵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後麵是凶神惡煞的掌門弟子。

黃公子一行人得意之色儘餘,“林昭,你早這麼乖順不就完了。”

林昭心底忍不住啐上一口,眼底劃過一絲狠絕,轉頭就跳進了萬丈深淵。

三人驚慌,“怎麼辦,她怎麼跳下去了。”一旁的膽怯少年聲音顫抖地破了音。

黃公子也顯然冇有料到自己會把人給逼到跳懸崖,但看著不爭氣的小弟還是拍著胸脯,“怕什麼,出了事我擔著。”

“我們現在都回去,就冇人知道我們乾了什麼。”

林昭決絕地壓上自己的一切,來換一個枯木逢春的機遇。

跳下去的一瞬,她就後悔了,耳邊是呼嘯的穿風聲,她嘗試著自救,隻是體內靈力雜碎,越折騰掉落得更快,像斷了線的紙鳶,劃過黑雲濃霧呈現出一條優美的掉落弧度。

“嘭!”

林昭幸虧上輩子積德行善掉進古泉,但身體四肢百骸像是被石磨碾了又碾。

她從水潭爬出來,渾身濕透,料峭春寒,夜風一吹,她冷得打哆嗦。

煉氣期的修士與常人無異,頂多力氣大點,跑得快些,林昭用低微的靈力施了一個清洗咒給自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此時,林昭的腦海裡響起一道稚嫩的正太的聲音。

【恭喜宿主成功綁定萬能修複係統,完成簽到任務,掉落禦劍訣,請宿主及時簽收。】

林昭眼底冒光,她賭贏了!

就說她多年看小說的經驗肯定是有用的,往往主角遇到危險必能絕處逢生,懸崖水洞,金手指開掛。

林昭靈海隨著係統聲音的落下瞬間冒出一個小人,手持木劍舞著淩厲的劍訣,林昭看得入迷。

掉進古潭,實屬運氣,又綁定修複係統,林昭覺得,這逆襲的風終究還是吹到了自己。

嘴角忍不住彎起,孤冷的麵容瞬間春梅綻雪。

【請宿主認真學習。】

林昭壓下心口的開懷,認真觀看靈海中修複係統的劍訣,認真揣摩。

一招一式,先鋒果決,回手柔和,木劍被賦予出名劍的光輝,雖不見風,卻能斬風,不僅有形,而且有義,若是在修真大比擂台上,這精妙絕倫的劍法必能掀起修真界的劍風秋雨。

落到後麵,是以一往無前的劍勢結束,猶如破除濃霧的一道金光。

林昭迅速領悟第一層劍訣,第二遍的時候便與靈海中的小人一同起舞,拿著一段枯枝,沉腕橫木,靈力順著劍意掠起。

青灰色的天空此刻隻剩黑沉,和隨著夜風揮動木枝的女修。

林昭抹了抹額間的熱汗,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舉木起勢,濃厚的夜霧已經開始消散,天間破曉,她才堪堪記住禦劍訣。

於是便想趕快上去,便四處尋找出口。

林昭望去四周,陰森的鬆柏,明明長樹玉立,身直葉綠,卻像罩上了一層森然陰冷的罩子一般,教人看著就發冷。

她走到古潭的儘頭,紫竹林立,林昭撥開濃茂的竹葉,看到一奇怪的場景。

百把靈器披著斑駁的殘破器身,爭鳴著。

林昭俯身拿起一把三尺長劍,劍柄被一塊紅色的髮帶纏住還貼著密密麻麻的符咒,劍身厚重,鐵鏽斑駁,這劍罕見的冇有劍鞘,隻是綁著厚厚的繃帶,還混雜著泥土的汙跡,看起來年歲久遠。

林昭心中遺憾,都曾鮮衣怒馬踏白玉青階,攜滿城春風破霜雪,卻依舊抵不過新舊二字,她試探地碰了碰,然後又把黃舊的符咒一下子撕下來。

白瑩色的靈力從劍柄處透出,還震出了幾聲嗡鳴,差點把林昭的手腕震碎。

林昭先是把這把長劍拉到古潭旁邊,仔細清洗劍身,再用靈石寶物打破錶麵的封印禁製,長劍頓時散發出瑩白色的光,全身上下如塵灰散儘,漱玉洗冰,含著青山的靜默,揮著月華的顧忌,孕育著狂風的怒火。

隻一絲光芒錯漏,都讓人驚羨得移不開目光。

林昭又去鬆柏林裡撿了幾根泛著白露的樹枝,修補靈器首先要找尋損壞之處,接著對症下藥。

這把長劍與普通靈器所受的傷程度完全不同,一般靈器是經曆殺戮的霜冷留下的一身傷累,但這三尺長劍應是被極力鎮壓過,它所受過極強的靈力攻擊,這股極強的靈力攻擊是想要把這劍徹底損壞。而修好這把長劍不僅需要極強的治癒靈元,還需要破除它身上的禁製與封印。

林昭雙手捧劍,劍鋒含冰,寒意徹骨,她卻不怕,左手輕輕劃出一道血痕,握拳攢血餵給這把傷痕累累的長劍。

血色浸染過古樸的長劍,林昭因靈力修為低微,治癒的靈元也隻有靠血液傳遞,所幸青劍傷痕在慢慢恢複,林昭認真地修複青劍,甚至透過長劍看到了一個傷痕累累的白衣青年,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膝,用著一雙犀利冷峻的眼神盯著她。

天破曉,雲見長。

林昭悠悠站起來,腦袋發暈,手臂發酸,她把修好的長劍放回古潭旁邊,想伸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

“砰!”

一道白瑩的光瞬間席捲長劍,那冷傲驕矜的青年竟從長劍裡走了出來。

林昭發懵,手裡還捧著長劍,碧色的眸眼映照出青年寒星冷眸,潑墨般的長髮傾瀉而落,狹長的桃花眼氤氳著瀲灩的絕色,全身都暈染著一層不羈的傲然,像站在雪山之巔俯瞰眾生的宗師。

林昭連眼睛都移不開了,好奇道,“前輩好,請問你是這把劍的器靈嗎?”

驕矜青年暮漸青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寒星冷眸染上笑意,揚了揚眉,慵懶地應和,“對呢,我是神器的器靈,你救了我,我可以滿足你三個願望。”

林昭眸色一亮,她這是遇到神燈了,把神器握緊,嗓音清亮,“那我想要這把劍。”

暮漸青怒極反笑,“不可以。”

還把長劍從林昭手裡拿回來。

林昭不解,怎麼還能拒絕?

“那我想上去。”

暮漸青挑眉,無知少女的眸眼總是清澈透亮,比潭水還要澄明,臉上不帶表情地端詳著他,但視線並不惹人討厭,甚至會讓他想,如果將這雙特殊的碧色眸子剜出放在手心,還會不會這麼透亮?

林昭渾然不知,她看不懂暮漸青眼底的晦暗,隻感覺脊背發亮。

“好啊,不知姑娘名諱?”暮漸青依舊笑意漣漣地看著她。

林昭回以清淺一笑,“林昭。雙木林,光明璀璨的昭。”

“好名字!”暮漸青掩下眼底的暴戾,“林昭姑娘,你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我帶你上去。”

林昭點頭,把手放在青年寬厚的手掌心,觸碰的一瞬間,便覺得冷。

暮漸青嘴角漾起散漫的笑,長劍被瑩白色的光芒籠罩,很快便籠罩兩人。

林昭眸眼清亮,撲閃著好奇的意味,可還冇上去,白光四散,暮漸青臉色黑沉。

他的修為被壓製了。

眼底翻湧著暴戾的濃霧,可惜的是當年封印他的人並不在這裡。

林昭很快便知道了這器靈的修為應該是出了什麼問題。

林昭提議,“不如我禦劍飛行,帶我們先上去。”

暮漸青黑臉,“不行。”

“可是,我們現在冇有彆的方法上去。”林昭想勸說他,可是下一秒視線被陰影擋住,青年正高高在上地凝視著她,神色嘲弄又不屑,“不是我們,是你。”

那雙多情的桃花眼此時冷厲又傲慢。

隻是他後麵。

“小心!”

林昭將他撲倒,一把淩厲的青劍從暮漸青後麵襲來,竹葉被斬成兩半。

暮漸青被撲得發懵,腦袋被狠狠敲在地上,完全冇料到一個嬌俏的小姑娘能把他一個神器器靈撲倒在地,瞬間惱怒,“放肆!”

下一秒青劍急轉再來。

兩人無言交流,隻能合力,潑墨的長髮隨風糾纏在一起,青劍被甩了出去。

林昭趕緊念動禦劍訣,額角的冷汗順著髮絲落下,暮漸青像是冇有回過神,抱著長劍,依舊想要催動靈力,卻依舊徒勞無功。

林昭被逼到絕境,冇有絲毫拖泥帶水,從衣袖裡拋出一道保護符,玄黃的道符浮在半空碎成迷霧凝成了一道透明的保護罩,把林昭和驕矜男子一同罩下,堪堪抵住一眾狂亂暴怒的靈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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