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西南通天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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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勇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原來當時周炫並冇能真正殺死他。何勇有一件一次性的特殊道具,可以在受到致命傷害之後進入假死狀態,並在一段時間後複活同時恢複一定傷勢。

在周炫離開後不久,何勇就從士兵挖掘的土坑裡爬了出來。但在知道周炫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而且還有著武將軍這個本土外援之後,何勇一時也冇了辦法。為了避免被周炫發現,他不敢回到難民隊伍,但主線任務的要求又註定他不可能直接逃跑,最後隻能一路跟著難民團。

一開始何勇還能靠著周圍的野生動植物勉強果腹,但隨著路途開始重複,路上的一切可吃之物早已經被難民團啃食得一乾二淨,何勇陷入了糧食危機。長久的饑餓讓何勇開始意識模糊,失去理智,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跪在一具被隊伍拋棄的屍體旁邊,滿嘴的血腥和腐臭味道。

剛發現自己吃人的何勇是崩潰的,任何一個精神正常的人類都無法接受吞食同類這種事情,更何況還是生吃,但在最初的噁心之後,何勇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產生變化,四肢變得細長,軀乾卻開始萎縮,皮膚不斷脫落白化,而且力量也開始增強。而最大的改變,就是他的味覺和嗅覺,血食變成了變成了珍饈美味,而且越新鮮越能刺激食慾,吃下去的血食雖然無法真正終結這種饑餓,卻能夠給予一時的安寧和平靜。同時被吞噬的血肉也會變成怪物的力量之源,逐漸強大它的力量並進一步放大食慾。

“你是說,隻要吃了人的血肉,就會變成你這種怪物?”蘇寧寧靜靜聽完何勇的講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來劇本終於開始展現自己的獠牙了,隻是有些奇怪,吃人這種事在糧食告急之後應該早就發生了,但到現在為止,自己隻見過何勇這一個怪物,如果真如他所說,那這個情報絕對不會現在纔出現。

“是的,而且怪物是有隱藏能力的。”何勇說著,身體的比例開始變化,皮膚和臉上也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扭動,最終變成了劇本一開始的模樣。

“嗬,有意思。”蘇寧寧看了眼何勇,白鹿玉佩並冇有看破這種偽裝,何勇變成的怪物自然不算高級,但這種能力是直接源自物理層麵的變化,與其說是偽裝,倒不如說是在怪物和普通人兩種外貌之間的切換,類似於機械變形,自然也就算不得幻象。

“我的情報就是這些。”何勇說著,往後退了兩步“那我就先走了。”

“我有說你可以走嗎?”蘇寧寧忽然叫住了何勇,麵無表情地活動了下手腕。

“你打算毀約嗎?!”何勇瞬間又變成了怪物形態,惡狠狠地看著蘇寧寧。

“我不記得我答應過你的條件,隻是讓你說情報而已。”蘇寧寧翻了個白眼,下一秒就一拳打在何勇的臉上,巨大的力量瞬間把那醜陋的頭顱變成了漫天飛舞的血肉殘片。

“而且我就算毀約了又怎樣?你能奈我何?”蘇寧寧朝著地上的無頭屍體啐了一口,看著就噁心的玩意兒還是趕緊離開這個美麗世界吧。

“寧寧,冇事吧。”看到蘇寧寧回來的王丹鬆了口氣,自己最近身體越來越差,要是遇到什麼突發情況可真的很難應付。

“我冇事。”蘇寧寧隨口回了句,心裡卻在盤算著接下來的事情。她當然可以直接去找王清對質,但估計就算把那貨腸子掏出來打個蝴蝶結都搞不到什麼有用的資訊,眼下的事情她也冇啥解決辦法,打架她在行但這一堆難民的糧食問題她是真冇招,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許,可以適當推進一下進程。”何勇的出現讓蘇寧寧對劇本的核心目的有了一個**不離十的猜測,如果幕後黑手的目的是通過難民群養蠱來養出一群像何勇一樣的怪物,那自己可以把這個進度提前很多。

“走吧,有事乾了。”蘇寧寧朝著王丹招呼了一聲,就回頭朝著難民群的方向走去,既然想要搞饑餓遊戲大逃殺,那就搞波大的。

“啊,好的。”王丹趕忙抱著鐘春燕跟了上去,雖然她很想問問蘇寧寧打算乾什麼,但看到蘇寧寧一臉興奮,她還是決定不問為妙。老老實實抱著大腿等通關就行,知道太多又不會結束時增加點數。

“圈養食屍鬼嗎?這劇本好像還挺有意思。”

“冇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人纔會覺得有意思,饑餓真的會把人逼瘋的。”

“在填飽肚子這個問題前麵一切倫理道德都得讓路,現在年輕人過得太舒服了,冇有過那種餓得要死還要乾活的經曆。”

“啊對對對,老登那時候一天吃幾個人啊?”

“哈哈哈,大哥心善不吃葷的,一頓三個植物人就夠了。”

彈幕裡麵感慨時代的有之,批評後輩的有之,完全找樂子見人就噴的亦有之,借用某位偉人的一句話足以形容這群觀眾的情況——“還是吃得太飽了。”

傍晚,難民營地,鐘春燕父母的休息處。兩根木棍支起一塊兒破布,一床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臟汙被子放在同樣臟兮兮的竹蓆上,旁邊小火堆的光芒彷彿隨時會熄滅,兩個小男孩正依偎在母親懷裡,一動不動,隻有偶爾眨巴一下的眼睛才能證明這是兩個活人。

鐘豐年點著旱菸鍋子,砸吧了兩口,滿麵愁容,旁邊的女人看了他一眼,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抽抽抽,就知道抽,這草葉子有啥用,能當吃還是當喝?!”女人喝罵著自己的丈夫,卻顯得有氣無力,她也很久冇有吃過東西了。

“就是不當吃不當喝,我才抽啊,能吃能喝的早進你們娘仨肚子了。”鐘豐年也冇有生氣,隻是敲了敲旱菸鍋子,看著遠處士兵駐地的點點火光,這點菸草也是他僅有的存貨了,大頭早就跟這群當兵的換成了糧食,也得虧自己是個種旱菸的,這玩意兒不少兵喜歡,賣得價格不錯,纔算是勉強把自己這一家四口糊弄到了現在。

“你個冇用的東西,我們娘仨遲早得餓死!”女人又罵了一句,眼中卻是含著淚光,她知道自己丈夫已經儘力了,可又有什麼辦法,現在一口吃的冇有,自己這大人倒是估摸還能撐兩天,可這兩長身體的娃娃要是再不進米,能不能熬過明天都是個未知數。

“你等著,我去整點吃的。”鐘豐年直接把旱菸鍋子丟進了火堆,上好的梨木杆子讓火焰瞬間騰躍起來,這是他見過最好的旱菸鍋子,但現在留著也冇用了。

“你站住,你去哪找吃的?”女人想要站起,但兩個孩子壓著她的腿,長久的饑餓已經剝奪了她大部分氣力,最終隻是扭動了一下。

“去兵營那邊,我去求,去磕頭,實在不行就去偷去搶,我不能看著你們娘仨餓死在我眼前。”鐘豐年站起身,一步一頓地朝著兵營方向走去。

“站住,你個挨千刀的,你死了一了百了,我們娘仨怎麼辦?你給我站住。”女人急了,也不管兩個孩子,直接站起,卻因為低血糖眼前一黑直接撲倒在火堆中,火焰直接燒燃了那枯黃的頭髮。

看著在地上撲打著頭髮上火焰的女人,鐘豐年忽然有點想哭,他想起了這女人剛嫁到自己家那天,大紅的蓋頭,油光水亮的辮子,以及蓋頭後標緻的模樣。

“豐年,這俊俏的女子嫁了你個種煙的農家漢子,可是你家祖墳冒青煙了。”鄰居家的劉二伯抽著自己送過去的旱菸葉子,嘴巴卻是不饒人“好好待人家姑娘,不然你劉二伯的娃可還冇找好親家,這俊俏姑娘就是再嫁也搶手哦。”

“二伯你放心,我絕對好好待人家姑娘,我死都不會讓她受委屈,你就讓你家小子趕緊尋親家吧,我看村口那張家二妮子就不錯。”鐘豐年嘿嘿一笑,露出一個看似憨厚實則狡詐的表情。

“去你的,我就不該接你家說客這門生意,二斤旱菸葉子讓我說個這麼俊俏的媳婦給你,虧得我腦殼痛。”劉二伯拿著旱菸鍋子作勢要敲鐘豐年的頭,村口張家二妮子腰比門檻都寬,好吃懶做全村出了名,誰會要這麼個媳婦。

“誒,二伯我錯了,彆打了,完事我再拿幾斤上好菸葉子給你。”鐘豐年拿手護住頭,預想中的疼痛卻並冇有到來,他疑惑地看向劉二伯,隻看見老人歎了口氣,把旱菸鍋子遞了過來。

“拿著吧,你二伯我也冇彆的東西,這就當賀禮了。”劉二伯這麼說,鐘豐年可是不敢收,這可是二伯最寶貝的東西,自己要是拿了回去不得被自己老爹吊起來打。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那麼多屁事,二伯說話不管用是吧。”劉二伯見鐘豐年不接,直接硬塞了過去“老子有感覺,就快到日子了,我家那小子不抽旱菸,給了他也是被賣掉,還不如給你當賀禮。”

“謝謝二伯。”鐘豐年隻好接過旱菸鍋子,朝著劉二伯重重鞠了一躬。

“行了,接親去吧,彆讓冇過門的媳婦等久了,要是跑了我可不賠。”劉二伯晃晃悠悠站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鐘豐年直起腰,看著跪坐在火堆旁的女人,最終還是冇有回去。如果非得死,至少自己要死在她前麵,也算對得起當初娶她過門時向劉二伯發的誓言了。

女人看著朝自己鞠了一躬的丈夫慢慢走進黑夜,最終完全消失不見,終於大哭了起來。

“你個挨千刀的,走吧,趕快走,在下麵好好抽你那旱菸去,我過不久也還得下去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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